電梯緩緩上升,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,裡頭的溫度又比剛才下降許多,忽然間我的頭傳來一陣劇痛,站在最後頭照鏡子的胖妹大叫了一聲。

 

「啊!有鬼!」胖妹指著鏡子,瞪大雙眼。

 

眾人一齊回頭,往那鏡子瞧了瞧,哪有什麼鬼?

 

「你說錯了……」一向嘴壞的邱易明,捏捏胖妹的臉:「你是看到豬才對!」

 

胖妹不顧大家的嘲笑,沉著張臉說:「我剛看到裡面的人不是我。」

 

「那是誰?蔡依凌嗎?」邱易明大笑,卻沒發現阿肥已經握著拳頭準備揍他。

 

「是一個我沒看過的女生,長的很漂亮。」胖妹說話的雙唇還不停發顫,好像真有其事。

 

「我看你是想變漂亮想……」邱易明的話說到一半,嘴上就挨了阿肥一拳,不敢再多話。

 

我回頭去看了那面鏡子,腦袋仍隱隱作痛,但卻也沒發現什麼異象。

 

剛才的衝突讓眾人不語,電梯繼續上升,來到二十樓時開打了開來,沒人……

 

來到二十一樓、二十二樓、二十三樓……電梯連連開啟,沒人……

 

「誰在開這種玩笑!」我不悅的大叫,身體越發寒冷,來到三十樓門仍是打開,

 

漆黑的三十樓「呼」的一聲,一股冷夾雜著刺鼻的腥臭味迎面而來,臭味佈滿整個電梯,從內向外看去,我看到了幾個模糊的身影,揉揉雙眼再仔細一看卻又僅是幻覺。

 

「快把門關起來。」咪咪催促著離電梯按鈕最近的小婷。

 

小婷按下關閉鈕,電梯漸漸闔上,裡頭多了一股寒意、臭氣和詭譎的氣氛。

 

「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?」我指著已經關閉的電梯大門。

 

「哪有什麼!」邱易明揮揮手,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。

 

電梯來到三十一樓再次打開,這回總算不是無聊的惡作劇,而是進來一對年輕男女,他們看來和我們年齡相仿,且看他們親密的舉動應該是對情侶。

 

女生的頭靠著那個男生,熱情的與我們打招:「你們好呀,怎麼沒看過你們,是新來的住戶嗎?」

 

「你好!」一向好色的阿肥代替大家回答,也回應了一個熱情的微笑。

 

「我叫邱曉玲,他是我男朋友叫莊社。你們有沒有覺得樓下那個新來的管理員怪怪的?他上次看到我還抓著我說什麼在哪裡?噁心死了!」邱曉玲邊說手邊比劃著。

 

「對啊!真的很噁。」想起剛才的情況,我心有餘悸。

 

「改天叫我老爸把他換了!」邱曉玲氣憤跺地,電梯發出不小的震動。

 

「小姐,請你冷靜一點。」為免剛才那個電梯墜地的感覺成真,我連忙勸阻。

 

「對不起,我一想起他就有氣。」邱曉玲低聲道歉。

 

提到那個管理員,我忽然想到剛才看到的異像,在管理員的眼鏡掉下後,我居然看見了無數的細白煙狀小人在他的凹眼內游動,這實在太過奇幻,我也弄不清是真是假。

 

「不過那個管理員還真怪,眼睛裡面還有怪東西!」我試著提出疑問,想和大家討論。

 

「怪東西?」大家一起看起我,邱曉玲和莊社更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。

 

「就是像小鬼一樣的東西,我也說不清楚,搞不好是幻覺。」看他們的表情好像什麼也沒看到。

 

「你眼花了吧。」大枝用兩指戳我的雙眼,笑道:「一定是你剛才用那什麼小強的眼淚,所以眼睛壞了啦。」

 

我笑著點點頭,電梯門在四十三樓打開,原來那對情侶正住在小婷樓下,摟著男友的手邱曉玲走出電梯。

 

看著他們親密的舉動我還真有幾分慕,到底何年何月我才能和小婷一樣親密呢,想著想著,剛才對管理員眼睛的疑問也盡掃而空。

 

一個恍神,小婷所住的四十四樓到了,我飛快的走出電梯,要大家也快出來,危恐該死的第六感會不小心成真。

 

 

畫面一轉,我們來到小婷家,她家雖然稱不上是富麗堂皇,但光從地板上那齊白石的花鳥畫地毯,還有牆上掛的幾副張大千山水仿畫看來,倒也稱的上是典雅別緻。

 

!剛才那個女生很面熟耶。」邱易明發出聲音,想了一下說:「那個不是最近很紅的邱曉玲嗎?剛才她沒化妝所以沒認出來,聽說她的簽名至少值好幾千,等一下一定要找她簽。」

 

「喔。」大家敷的回應一聲,長這麼大了對明星已經沒什麼興趣。

 

又在小婷家參觀了一陣,大家就決定要找點東西來玩,愛現的阿肥拿起小婷放在書桌上的撲克牌,表演起他擅長的魔術。

 

首先他拿出一張方塊七,在我們眼前晃了晃,忽然他手上的牌就變一張黑桃八,然後他又拿出一張黑桃三,對那牌吹了口氣,牌就跑到大枝口袋去了。

 

「怎麼會這樣?」咪咪看的目不轉睛。

 

「我有超能力。」阿肥哈哈大笑。

 

大家對他的表演連連鼓掌,這招是應用一些手法變化而成,想不到阿肥看起來動作遲鈍,手還挺快的,除了我之外沒人看出破綻,不過我還是用力鼓掌,人家表演的那麼勤快,我怎麼好意思揭穿。

 

接著我們改玩大老二,很衰的阿肥連輸數場,耍賴把牌丟出窗外,被一陣毒打後,大家逼他要想出一個娛樂,否則就要拿他來實驗傳言中董卓死後,蠟燭能在他肚皮上連燒三天到底是真是假。

 

「好啦,來玩剛剛在電視上看到的碟仙好了。」阿肥哭喪著臉,擋著肚皮。

 

「不好吧。」我想著剛才頻頻出現的壞感覺,趕緊搖頭拒絕。

 

「我也覺得玩玩好了,沒玩過。」胖妹理所當然的支持她男朋友。

 

「我也覺得不要比較好。」大枝從剛才阿肥提議要玩碟仙開始,臉色就怪怪的。

 

「廢話,當然要玩啦!我從小就是玩碟仙長大的,不然哪來那麼多料好爆!」邱易明張嘴大笑。

 

「那我也玩。」咪咪小聲的說,斜眼看了男朋友大枝一眼,又把眼睛飄回來。

 

「好吧,那現在三對二,你覺得要玩嗎?」我望向小婷,並用眼神暗示她說不要。

 

「不玩……的話要玩什麼,還是玩好了。」小婷繞口的回答,我只能苦笑點頭。

 

「不過我家沒有碟子,用筆玩可以嗎?」小婷從口袋掏出一枝皮卡秋圖案的鉛筆亮在大家面前。

 

「用筆玩碟仙?」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
 

「對呀,這很普通吧,我以前住學校都這樣玩。」小婷伸手從包包裡拿出一張玩碟仙專用的紙。

 

「用筆玩碟仙,那還真的是很普通……就像我家巷子口那個賣蔥抓餅的小販一樣普通。」堅持不玩的我看著小婷打開那張紙,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劇烈。

 

「我叔叔家以前開道場,就因為有一次他跟我嬸嬸和信徒一起玩碟仙,結果全都死於非命,你們確定真的要玩?」大枝幽幽的說著,很少看到他那麼認真的表情。

 

他說的如此認真,卻完全無法消卻現場眾人興奮的心情,就連不想加入的我,也因為擔心小婷而加入戰局。

 

 

「碟仙,碟仙,請出來……請出來……請出來……」大家握著那枝筆唸了許久,卻遲遲沒有動靜。

 

此時,我看到小婷口中念念有詞,一股惡寒襲身而來,六個人手中同時握著的那枝筆動了起來。

 

有人說最深層的恐懼來自於未知,但那未知卻又常伴隨著無比的興奮感,就像吸毒一樣,等知道恐懼時,往往已經萬劫不復。

 

「碟仙,請問我這輩子總共收到過幾張好人卡。」見到筆開始動作,阿肥第一個發問。

 

筆很快的指到一百上面,換來眾人的嘲笑,原來胖妹是她告白第一百零一次才交到的女朋友。

 

為了証明碟仙的真實性,大家開始問一些比較私密性的問題,碟仙也一一解答,且正確率高達百分之百,然後又輪到阿肥。

 

阿肥小聲提問,就在他問完話的一瞬間,碟仙開始帶著大家的手快速移動,瘋狂穿梭,速度之快讓大家嚇得膽顫心驚。

 

「快請碟仙歸位。」家裡開道場的邱易明大叫。

 

「碟仙,碟仙,請歸位,碟仙,碟仙,請歸位……」念了二分多鐘,發狂亂飆的碟仙才終於重新回到原位。

 

「阿肥,你到底問了碟仙什麼問題,為什麼他會突然抓狂。」眾人屏息以待,抱著發抖。

 

吸了口氣,阿肥道:「我問祂……你最快能跑多快……

 

他的話才剛說完,就被大家一陣拳打腳踢,簡直比被鬼跟還可怕。

 

為免被圍毆至死的狀況發生,阿肥趕緊趁亂又提出問題:「我們今天會不會遇到鬼?」

 

他的問話非常大聲,大家聽到這問題都不再亂動,比較懂鬼神的大枝更是臉色發白:「他怎麼會問這種禁忌中的禁忌問題。」

 

筆在原地搖晃了一陣,突然間像光速一樣帶領著大家的手移向「會」字,且在上面不停畫圈。

 

「真的假的,我還沒遇過鬼耶!」阿肥天真的笑著,又繼續問:「那會遇到幾隻?一隻還兩隻?」

 

他的問題讓大家冒了身冷汗,胖妹摀著他的嘴不准他再說話,我看了看小婷掛在書桌前的溫度計,氣溫來到十二度。

 

就在這個時候,房間的地板發出陣陣騷動,我們的手更是隨著筆左上右下不停晃動,瞪大眼睛連大氣都不敢呼一口,只聽見在後頭的大枝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:「出事了。」

 

還來不及去想發生了什麼事,筆就跑到一個「很」字。

 

「很?很什麼?」我口中念念有詞,女生們已經開始尖叫。

 

緊接的下一秒,筆又拖著我們走到一個可怕的字……「多」。

 

「啊!」咪咪發出高分倍的叫聲放開了手倒了下去,大枝連忙一把接住她,口中念著驅邪神咒。

 

其他人則是篤信一個觀念「在未把碟仙請回去前,千萬不可以放手。」

 

筆走到多字後,似乎還有話要說,只見祂又走回很字,然後又快速退回多字,在「很」「多」二字瘋狂來回奔走,握著筆的五個人已經被嚇的三魂不見了七魄,一直到那根鉛筆被折成兩,才終於停下。

 

 

第二章 九死一生

 

「很多……很多……很多……很多……很多……」直到了我們到樓下買宵夜,我的腦中還一直回想著剛才的情景。

 

真是可怕,難道,我們今天真的會遇上很多鬼?

 

「你確定把咪咪一個人放在樓上不會出事嗎?」我拍拍大枝的後背,他從女朋友被嚇開始就一直緊鎖眉頭。

 

剛才咪咪被嚇倒後,大家圍著她安慰了許久,好不容易她才冷靜下來,後來有人提議要下樓買東西吃,但咪咪卻怎麼也不肯離開,堅持要一個人靜一靜,邱易明和大枝雖然想留下來陪她,卻被她給轟了出去。

 

種種的跡象讓我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,緊悶的胸口讓呼吸困難,當時的我並不知道,碟仙事件其實只是整個恐怖事件的冰山一角。

 

買完東西,大家回到小婷住的大廈,原本的那個年輕管理員已經被一個老管理員給取代,管理員好像有點重聽,電視的聲音開的非常之大。

 

「剛才那個人跑到哪去了?」阿肥左右查看。

 

「你說什麼?」電視聲把阿肥的聲音消去一大半,聽不太清楚他在說什麼。

 

「我說剛才那個變態管理員哪去了?」阿肥在我耳旁大叫。

 

「不知道……」我也吼回去。

 

老管理員聽到我們的吵鬧聲,站起身來,說:「敢說俺是變態,你們這幾個小鬼打哪來的?」

 

「老伯,他們不是說你,是在說剛才的那個管理員。我們是這裡的住戶。」小婷大聲對老伯說。

 

老管理員聽完小婷的話,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呵呵笑了笑,說:「剛才那個年輕人已經給警察抓去問話了,聽說是個殺過人的逃犯,還有點神經病,真不曉得大樓主委在想什麼,怎麼會用到這種狗雜碎。」

 

他的話讓我們大驚色,幸好那個年輕管理員沒對我們起殺機,不然可就不好玩了。

 

「奇怪了,咪咪的電話為什麼一直打不通,該不會是那個變態管理員上去對她……」從剛才開始大枝就一直狂CALL咪咪,但她卻一通也沒接。

 

「唉呀,別想太多,我們上樓去看看就對了。」我說。

 

「那走吧,我們上樓去。」小婷甜甜一笑,大家跟著她走到電梯口。

 

還沒按電梯按鈕,電梯的門就已經打開,且從裡面走出一對小兄妹,口裡念念有詞。

 

「好可愛的小妹妹。」一向喜歡蘿莉的阿肥捏捏小妹妹的圓臉。

 

「拔不開……拔不開……」小妹妹撥開阿肥的手,並在口裡說著。

 

「剪不斷……剪不斷……」小弟弟說不知所云的東西。

 

「什麼打不開,剪不斷?」我好奇的對他們發問,但他們卻像沒聽見似的,一眨眼就跑到老管理員的懷裡。

 

「都怪最近那個什麼鬼幼幼台,老教些怪東西,俺的這兩個孫子就是整天看電視,所以學到些有的沒的,之前是一直說『你好!』現在又換說些怪東西。」老管理員摸兩個小孫子的頭,看起來對他們疼愛有加。

 

「喔。」我點點頭,就要走進電梯,卻被老管理員給叫住。

 

「年輕人,你們還是坐另一台電梯好了,你們現在坐的那台電梯常故障,每次俺都叫兩個小孫子坐另一台,他們就是不聽。」老管理員語重心長的對我們說。

 

一聽之下,大夥面面相覷,最後都望向小婷。

 

「唉呀,我好久沒回來,記錯了,原來常故障的電梯是這台。」小婷輕輕吐舌,無心之過也沒人再多說什麼。

 

「那改搭之前我想搭的那台吧。」走向那台電梯,這附近的空氣似乎沒那麼冷,但不知為何,卻讓我有前所未有的恐懼感。

 

還等不及我出聲,電梯門就已經打開,擔心女友安危的大枝第一個進去,隨之大家紛紛進到裡頭。

 

「小婷,你怎麼不進來?」我按著電梯的ON鍵,催促她。

 

「我突然想到有事,你們先上去吧。」小婷眼神閃爍,當我想再說什麼時,電梯已經自動關閉。

 

「怎麼會這樣。」我的手明明還按著ON鍵,但電梯卻不聽使喚。

 

就在這個時,電視機播報的新聞聲,傳進電梯中。

 

「本台記者侯佩在現場為您報導,以一首天使必殺紅遍全亞洲的動感女星邱曉玲,在不久前失蹤後,今日屍體終於被人發現陳屍於某公寓,死因不明,旁邊還躺著一具不知名的男屍,如有後續……」

 

新聞播報到這裡,電梯已經開始上升,我掏掏耳朵,眼光掃射眾人,他們和我一樣全都傻眼。

 

「邱易明,你確定剛才那個跟我們講話的人是邱曉玲?」大枝吞了口口水。

 

「廢話,她的樣子那麼好認,怎麼樣我也不會認錯。」邱易明臉色不安。

 

「奇怪,門怎麼不開!」我著急吼著,我明明已經把一到四十樓全按了,但電梯卻過站不停。

 

「該死!見鬼了。」大枝從背包裡拿出符咒到處揮舞,卻仍止不住電梯的上升,沒有人敢再多說些什麼。

 

「喀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一個清脆又帶著些許低沉的聲音打破寧靜。

 

「不要鬧,我都快被嚇死了。」胖妹摀住耳朵,不住哭泣。

 

「誰!」我環顧眾人想查出發聲者,但我心裡卻早已明白,那聲音絕非人為。

 

「喀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聲音再度發出。

 

大家已經抱成一團,電梯內燈光忽明忽暗。

 

二十樓,電梯停下,門開。

 

曙光乍現。

 

「快逃啊!小翔!」站在後面的邱易明大吼。

 

他的聲音雖大,但我卻看著二十樓發愣。

 

二十樓現在站了滿滿的「人」,他們或坐或趴,身影模糊不清,有幾個腦袋去了一半,有幾個拖著腸子流著血想走進電梯,還有幾個身上還佈滿石塊,血肉模糊。

 

眼見這情景,我實在不知該進該退,只能要大家冷靜,先不要急著出去。

 

「小翔!你到底在幹什麼?趕快往外走,離開這個鬼地方。」邱易明再次大叫。

 

「你們……什麼也……沒看到嗎?」我回頭問,臉上滿是懼色。

 

「看到什麼?」大枝往電梯外瞧了瞧:「什麼都沒有,你嚇傻啦!」

 

回頭看去,那些應該稱作鬼的東西仍然存在,還開始往電梯內移動。

 

「啊……」我嚇的大叫,張開雙手,推著大家往後退。

 

鬼魂一步步接近,帶頭的那個頭上還插了把水果刀,模樣駭人,我已經退無可退,只能閉上眼,默念佛號。

 

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才張開眼睛,電梯內的同學們全都看著我,往電梯外看去,那些鬼已經全都消失,環顧四周也沒半個可疑人物。

 

「你到底在作什麼?已經夠緊張了,你還裝神弄鬼。」阿肥氣的破口大罵。

 

「外面剛才有鬼!真的像碟仙說的一樣,好多……好多鬼!」我冷汗直流,根本不敢再看外面一眼。

 

「胡說八道!」阿肥瞪大了眼。

 

我正想解釋,大枝已經替我開口:「小翔說的或許是真的,我雖然看不見那些好兄弟,但卻能感覺得到,剛才真的有很多股不尋常的氣息……

 

大枝的話說到一半即被邱易明打斷:「不要講些屁話了,我現只想知道,到底怎麼辦?」

 

怎麼辦?大家左顧右盼,沒人知道該怎麼辦,這個時候,原本不動如山的電梯門,「碰」的一聲,快速關閉,我的心也隨之揪結。

 

「對了,打電話求救!」胖妹從皮包內拿出手機,按下連在電梯內也能收到的110。

 

「呼哈…………呼哈……呀哈……」數陣怪聲從手機內傳來,嚇的胖妹趕緊把它丟到地上。

 

氣氛越來越詭譎,電梯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忽上忽下,搖的我們頭暈腦脹。

 

「怎麼辦,我們會不會被鬼抓走?」胖妹害怕的抱著阿肥。

 

「不會,不要擔心。」我深深吸了口氣,說:「現在最重要的,就是要先弄清楚,這裡到底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鬼!」

 

「會不會是碟仙叫來的?」大枝偏頭想了想,怒道:「早叫你們別玩,你們偏要玩,現在出事了吧!」

 

「不,我有聽常來家裡的師姑說過,碟仙只是孤魂野鬼,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招那麼大群鬼來,這棟大樓肯定有發生過什麼事!」我斬釘截鐵的說,從小到大就受到我媽的耳濡目染,多少也懂一些神鬼之事。

 

「難道是年輕的管理員搞的鬼?你不是說有看見他眼睛裡有養小鬼?」大枝又問。

 

「這倒是有可能,剛才那個老管理員不是也有說,他殺過人還有點神經病,搞不好還會什麼邪門的東西!」我回想了一下,又低聲說:「搞不好跟那邱曉玲也有關係……

 

「不要跟提到她!」邱易明直發抖,眼神空洞害怕不已。

 

情況陷入膠著,電梯門再度打開。

 

門外空無一物,門內的我們屏息以待,深怕一有個不小心,就會被惡鬼拖入阿鼻地獄。

 

約過了二十秒,我什麼也沒看到,大枝也什麼都沒感覺到,門緩緩關閉,大家總算暫時鬆了口氣。

 

「喀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一個聲音令我們寒毛直豎,正當電梯要關閉之時,一隻纖白的手伸出,擋住門的關閉,電梯門慣性彈開,走進一個性感美豔的女子,隨後還跟上一個很有型的男子。

 

「嗨!你們不是剛剛新來的住戶嗎?疑,怎麼少了兩個美眉?」性感女子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有明星色彩,但我和其他人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。

 

「你……就是……邱曉玲?」邱易明看著應該已經往生的偶像,唇顫手抖。

 

「唷,被你認出來啦,真不好意思,你怎麼一直發抖,是不是太冷了?」邱曉玲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大方得體,一點都看不出她「不是人」。

 

「他可能是看到大明星太緊張了,呵。」我連聲陪笑,電梯門關上,眼尖的我注意到她身旁的男子,已跟先前那位莊社不同。

 

「我剛看新聞,你……」阿肥對著邱曉玲正要提問,我連忙摀住他的嘴。

 

「幹麻!」阿肥不高興地掙脫我的手。

 

斜眼瞄了邱曉玲一眼,我附耳至阿肥的肥耳,用氣聲說:「你該不會是要告訴她我們看到新聞的事吧。」

 

阿肥點點頭,小聲的說:「我覺得問清楚比較實際點,搞不好她是隻好鬼,還可以帶我們出去。」

 

天啊!阿肥怎麼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。

 

趁著邱曉玲在跟她的男友講話,我趕緊又在阿肥耳旁說:「有些人死了之後,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,會還以人類的身份過活,邱曉玲可能就是這種,你不要告訴她一些有的沒的,免得她突然發飆!懂了嗎?」

 

「喔。」阿肥點點頭,跟著其他人一起死盯著邱曉玲和她男友的一舉一動。

 

「對了,我記得你們本來不是有七個人,怎麼一下少了兩個?」邱曉玲微笑的問我。

 

「她們身體不舒服在樓上休息。」我看了電梯的指標一眼,電梯仍不受控制的忽上忽下。

 

邱曉玲聽完我的話,千嬌百媚的笑了一笑:「你們幾個男生都好可愛喔,想不想當我的男朋友呀。」

 

「男朋友?」我偷瞄了邱曉玲身旁那個神色古怪的男子一眼,說:「大偶像,我怎麼配的上您呢?何況您的身邊已經有個這麼帥的男朋友。」

 

「你說莊社?」邱曉玲看著她口中的莊社,讓我百思不得其解,這個人明明就和剛才在電梯裡看到的是不同人,為什麼邱曉玲還叫他莊社呢?

 

邱曉玲目不轉睛的盯著他,眼神從愛慕漸漸化為怨毒,她輕輕撥動秀髮,對我說:「那如果他死,你願不願意當我男朋友呢?」

 

她的話讓我頓時一驚,旁面的幾個同學聽到「死」字更是嚇的冷汗直流,但我仍是不動聲色的說:「他好好的一個『人』,怎麼會死呢?」

 

「誰說不會!」邱曉玲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,厲聲叫道。

 

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,我只好出聲安撫:「好,會會會,他會死。」

 

「嗯。」邱曉玲向我滿意的點點頭,回頭冷冷的看著她口中的莊社。

 

「不…………要殺我……」莊社看著邱曉玲,他的眼睛越瞪越大,曉玲則是雙眼翻白。

 

不待旁人多作反應,邱曉玲舉起她的手,不知何時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柄手術刀,往莊社的位置猛力一劃,他的手臂去了一條。

 

「啊!」莊社失去理智亂叫,從他手臂窟窿噴發出如細雨般腥紅血絲,直灑眾人全身,我們嚇的大叫,電梯暗了又亮,門打開。

 

莊社一見機不可失,趕緊奪門而出,我們也跟著衝了出去。

 

少了一隻手的莊社,邊跑邊鬼叫,極度的驚恐已經讓他快要崩潰,他邊跑邊回頭,發覺邱曉玲已經不見。

 

鬆了口氣,莊社才剛向前走了一步,卻見滿臉厲色的邱曉玲再度現身。

 

「還跑,還跑,再跑啊!」邱曉玲像看著殺父仇人似的盯著莊社,完全一改剛才小鳥依人的模樣。

 

「你不……是說,只要我……當你女……朋友我就……不殺你?」莊社的話說的顛三倒四,褲子也被尿溼成一片。

 

而我們幾個原本打算逃跑,但只被邱曉玲瞪了一眼,腳就像有千斤重,根本無法動彈。

 

「我是有說過,但現在我又有了新對象。」邱曉玲往我的方向瞄了一眼,嚇的我魂飛魄散。

 

還不待莊社留下遺言,邱曉玲那細白的手,就已往他的肚皮探入,在裡頭認真的翻攪一陣,用力拖出一根長長的東西「大腸」,接著又噁心的把大腸在手中把玩,然後打成一個蝴蝶結,放在莊社頸上。

 

「這是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,愛的蝴蝶結。」邱曉玲笑了笑,脖子向後回旋一百八十度,對我開口:「親愛的,你也想要嗎?」

 

面對這荒謬可怕的景像,我連回話的力氣也沒有,兩片嘴唇雖然在動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 

「這……不是真的!」我瀕臨崩潰邊緣,後腦勺突然被用力敲了一下。

 

「還不快跑!」大枝對我大喊。

 

「我動不了。」拍打著不爭氣的雙腿,它們已經軟掉。

 

聽見我這麼說,大枝和阿肥趕緊架著我快軟掉的身體,奮力往電梯拖行,一路上不時傳來莊社的慘叫和邱曉玲的陰沉的笑聲,我們嚇的不敢回頭,直到電梯內。

 

「快關門!」胖妹大叫,躺在地上的莊社,已經動也不動的任由邱曉玲在自己身上翻來攪去。

 

胖妹的大叫引起邱曉玲的注意,只見她站起身回過頭來,嘴巴喀喀作響不知道在吃什麼,嘴角流著血,接著從中吐出一個圓滾滾的球體。

 

眼珠,莊社的眼珠子!

 

肥妹的手往電梯OFF鍵猛按,邱曉玲則是往我們的方向步步逼進,終於,電梯門動了,在最後關閉的那一瞬間,我看見她在笑,笑的得意,笑的我骨底發寒,從她陰毒的眼神中,我好像聽見了:「好戲,現在才開始。」

 

門終於闔上,我們卻一點也不敢大意,誰都不能知曉下一刻門開啟時又會出現什麼地底惡鬼。

 

電梯繼續它漫無目地的旅遊,長在它上面的按鈕形同虛設,從一樓到最後一樓早被我們按的亂七八糟,盯著門看了好一陣子,絲毫沒有動靜。

 

「噁!」不知是否心情放鬆了一點,電梯裡的眾人想起剛才的情景,全都吐一團。

 

「我……快不行了,這不是真的,都是幻覺……幻覺…..對不對?對不對?」胖妹拉著阿肥猛搖,口中的穢物浸溼阿肥一身。

 

「我只是想來台北玩玩,怎麼會搞成這樣子!」阿肥抱著胖妹,心疼的在她臉上親了又親。

 

「都什麼時候了,還在搞親密!」大枝不屑的瞪了他們一眼。

 

你什麼事!」阿肥也回瞪。

 

「怎麼樣?想打架啊?」大枝舉起拳頭。

 

「怕你不成?」阿肥站起身來。

 

「哼!你這個嫩腳死肥豬,還敢逞威風,不怕鬼都還沒殺你,就被我打死嗎?」大枝輕拍阿肥的圓臉,作出挑的舉動。

 

「你少廢話,要打就來啊!」阿肥不甘弱的挺起胸膛。

 

大枝長的高大且孔武有力,阿肥其實原本很怕他,但跟剛剛遇到的恐怖事件相比,大枝根本一點也不可怕。

 

「不要吵了,你們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。」邱易明在旁勸阻。

 

「給我閉嘴,你這個死娘泡,整天只會講八卦說廢話,現在想假仁假義的勸架是吧?」大枝的一雙單眼皮微微眯起,流露出兇神惡剎的表情。

 

「你說什麼!信不信我把那件事講出來?」邱易明微微的笑著,眼神中充曖昧不明。

 

「什麼事?」原本恍神的我,頓時一驚。

 

平常一向是個廣播器的邱易明,有什麼沒講出來的一定非同小可。

 

「哪有什麼事!」大枝狂吼一聲,用力鎚了電梯門。

 

「你確定沒有什麼事嗎?」邱易明再度大枝一笑,就像個同性戀一樣。

 

「你給我閉嘴,信不信我殺了你?」大枝一邊叫,一邊衝向邱易明。

 

電梯內空間狹小,邱易明避無可避,大枝摀住邱易明的嘴,用力往他臉上痛毆。

 

大枝的拳像雨點般飛快打在邱易明全身,儘管我拼命勸阻,卻還是無法止住他的行動。

 

就在這個時候,電梯門慢慢地打開了。

 

「電梯門開了,還不快停手。」我在大枝耳旁叫著,他很聽話的止住動作。

 

大枝的為人憨厚老實,但卻容易被人激怒,也不太願意聽人勸,幸好我從小就跟他一起長大,就連大學聯考也是靠我的答案才能考上學校,別人的話我不敢講,但我講的話他一定聽。

 

「來不及了,再走也沒有用,我們全都死定了,死定了……」大枝鬆開抓住邱易明的手,搖搖晃晃的走出電梯看他剛才的行為,也是因為驚嚇而成。

 

「不會的。」我走到大枝身旁,勾住他的脖子,避免他做出什麼傻事。

 

電梯外是塊空曠的平地,這裡霧濛濛的一片視線極差,地板上有許多死去的噁心小蟲,空氣中滿佈著令人作嘔的霉味。

 

平地的中間還有一口大井,上面貼滿許多大小不一的黃色符咒,身在此地的我實在無法形容這裡是哪兒,若要強用一個名詞來形容,只能說這裡是一個活人勿近的「陰冷禁地」。

 

在這個陰冷禁地裡,我們五個人緊靠在一起,但卻讓我有種奇怪的錯覺,好像還有數以百計的鬼魂和我們常相左右。

 

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,雖然從小並沒有看過什麼「好兄弟」,但我卻也像大枝一樣,對鬼魂會有一種特殊的感覺,至於剛才為什麼能看見鬼,我也不知為什麼。

 

身處在這種環境下,我們連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,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的眼皮變的有些沉重,用力眨了眨眼,霧濛濛的空氣中好像有為數眾多的人影晃動。

 

再仔細一看,他們雖然像人,但卻各個面無血色,面目猙獰,有幾個甚至還沒有長腳,或是某處留有一個致命的大洞,以及插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凶器。

 

「你們有沒有看見什麼?」我小聲提問,深怕引起那些東西的注意。

 

「根本什麼都沒有,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嚇人!」邱易明身體劇顫。

 

「他沒有嚇人,我也感覺到有東西。」大枝四處查看,卻什麼都沒看見。

 

毫無收獲的大枝拿出打火機,把剛從包包裡掏出的符咒點燃,在眼前搖動數回,隨著符咒的燃燒殆盡,他的眼前也變的清晰起來。

 

「這是我叔叔死前留給我的見鬼符,用完後在七七四十九天內都可以看到鬼,我小時候用過一次,本來發誓不會再用。想不到現在還是…………」大枝嘆了口氣,也往我看的方向望去。

 

「他們是……」大枝倒抽了口涼氣,他跟我一樣看到為數百名的鬼,他們漫無目地的走著,有幾個還往我們這邊走來。

 

「我也要看!」邱易明走到大枝旁邊。

 

「沒有辦法,符只剩一張。」大枝看都沒看邱易明一眼,看來他們真的有什麼心結。

 

「他們好像看不到我們。」我輕聲說,那些鬼魂們雖然有時會飄到我們周圍,但卻把們當成路邊石頭一樣,看也不多看一眼。

 

「你不要亂講話,他們或許以為我們是同類,要是被知道我們是人,就死定了!」大枝面有懼色,不再多言。

 

「真的假的?」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同時,一個蒼老的女聲,自背後傳來:「年輕人,你們也是剛死嗎?」

 

她的話讓我的臉「刷」的一聲垮了下來,會問這種話的肯定非人哉。

 

連忙轉過身去,看著那位發聲的老婆婆,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
 

「是的,我們剛死。」大枝對那個老太婆形狀的鬼回應。

 

「唉,也不知是為什麼,自從她來這裡以後,來這裡的陰魂就變的越來越多。不過這樣也好,這樣我們也可以回去了。」鬼婆婆發出令人發毛的笑聲,離她不到五十公分的我,雞皮疙瘩直冒。

 

「對了,你那個朋友怎麼一直發出怪聲音,真是奇怪。」鬼婆婆跟我同時看著大枝,他因為害怕而不停顫抖,上下排牙齒相碰發出巨大的「喀拉」聲。

 

「可能是因為太冷吧。」我急著為大枝辯解,而大枝則更加害怕的烈顫動。

 

「你這麼說好像有幾分道理。」鬼婆婆偏頭一想,又說:「不對!只有人才會冷,我們鬼哪會冷,除非他……不、是、鬼!」

 

四處飄動的鬼魂們,聽到鬼婆婆說的這句「不是鬼」,全都停下行動往我們這看過來。

 

「婆婆這你就不懂了,最近年輕人的身體都很虛,不像你們那輩一樣硬朗,何況他才剛死,肯定也是個弱鬼,哪像老婆婆您呀!就算才剛死也一定很勇健!」我開心的笑著,心裡緊張的要命。

 

「是嗎?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。」老婆婆開心的直點頭,果然,拍馬屁這套用在鬼身上也是有用。

 

「不過話說回來,最近的年輕人還真不懂禮貌。」老婆婆繼續對著我說。

 

「怎麼會呢,我還挺有禮貌的吧。」我和大枝趕緊和鬼婆婆鞠躬,就怕她一個翻臉發現我和她非同類。

 

「你們兩個倒是還算乖巧。你看旁邊那三個年輕人,到現在還對我視而不見。」鬼婆婆的手指著阿肥等人的方向,他們還愣頭愣腦的四處觀望。

 

「還好吧,他們可能才剛死,所以不懂規矩。」我緊張的笑了笑,對阿肥等人說:「你們幾個新鬼,還不快過來跟偉大的鬼婆婆打聲招!」

 

「什麼?哪裡有什麼……」阿肥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我摀住。

 

對他們使了使眼色,我又說:「你們應該是新來的吧,拜碼頭都不懂?跟『這邊』這位鬼婆婆問聲好,是最基本的規矩,懂不懂呀?」用力的指著鬼婆婆的方向,深怕他們說出什麼來。

 

「鬼婆婆你好。」幸好邱易明還算聰明,趕緊照著我的去做,阿肥和胖妹也跟著照做。

 

「很好,算你們還懂得鬼情事故。婆婆先去找我那個老伴,聽說今天有幾個新鮮的人類又進來送死,等處理完再來找你。」鬼婆婆的眼睛盯著我發出滿意的笑聲。

 

「這個……我想不用麻煩了,婆婆您找完老伴就先去找別人聊吧,我……跟他們幾個年輕鬼想先看看這裡的環境。」聽見她還要來找我們,我連忙拒絕,怎麼在人的世界女生沒幾個理我,到鬼的世界裡女鬼緣那麼好。

 

「好吧,那你們自己小心點,這裡有很多厲鬼,可不像老婆婆我那麼和善。」鬼婆婆說完話,一溜煙的消失不見。

 

 

「剛才真是好險,差點就被抓包!」我緊張的連連喘氣,剛才跟鬼婆婆聊天讓我去了半條命,特別是阿肥差點出包的那時候。

 

「那現在怎麼辦?」大枝對我問,其餘的人也一併看著我。

 

我用力吸了口這裡冷到不行的空氣,冷靜一下混亂的腦袋,無奈的說:「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,一條是回到電梯裡,讓電梯載著我們到處跑,看看鬼的世界長什麼樣子,搞不好還會遇到你喜歡的那個偶像邱曉玲!」

 

「啃!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!」邱易明氣的跺腳。

 

「第二條路就是在這裡找找看,有沒有路可以讓我們出去,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,這裡是一條死路,卻也是唯一的活路。」我正經的說著。

 

「好,我相信你!平常你雖然喜歡開玩笑,不過每次出事你就會像變個人一樣,只要有你,我也沒在怕的啦!」大枝用火熱的眼神看著我,讓我不禁懷疑起他的性向。

 

「那走吧……」邱易明和其他人垂頭喪氣的跟在我和大枝後頭,眼睛看都不敢亂看。

 

一路上,我看到方才邱曉玲第一次帶的莊社,以及第二次帶的莊社,他們兩個有志一同的靠在一起,緩媛而行,眼神了無生氣,口中念念有詞,在這個詭譎的空間飄移著。

 

「我發現裡面好多這陣子電視上播報的失蹤人口。」我小聲的對後面的人說。

 

「嗯。」大枝嘆了口氣又說:「說不定等會我們也會成為這裡的一員。」

 

「不會的,我保證!」我低聲的說,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去,周遭的鬼魂都對我們不理不睬,只是在裡頭游盪著、飄動著、細語呢喃著…….我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們淡淡的無奈,與哀愁。

 

 

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好像碰到什麼東西,低頭一看,是一個讓我大吃一驚的小弟弟,他的長相和剛才在一樓警衛室那個嘴裡說著:「剪不斷……剪不斷的小弟一模一樣。」

 

「小弟弟你在做什麼,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唷。」原本躲在後頭的阿肥,走到小弟弟前把他抱起。

 

天啊!他是不是豬呀,我對阿肥的行為感到很無奈,以現在的狀況來看,這個小弟弟多半是剛才搭電梯時被殺了,然後被莫名的力量給送到這裡,現在阿肥的行為簡直是找死!

 

我轉轉眼珠,又仔細想想,這小弟弟又應該不是鬼才對,不然為何剛才那一堆鬼阿肥他們都看不到,現在卻還能小弟弟抱起,但話又說回來,在電梯裡遇到的邱曉玲也是鬼呀,為什麼他們也看的到?

 

這些疑問讓我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,早知道平常師姑來我家講些鬼事時,應該多聽個幾句。

 

管阿肥做了如此危險的動作,但做了都做了,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,只能靜觀其變。

 

「哥哥幫我撿球球!」小弟弟對抱著他的阿肥說。

 

「什麼球?」阿肥疑惑的問。

 

「在水裡的球球,人家撿不到,我要玩球球……球球……球球……」小弟弟口裡不停念著同樣的字彙,聽來有些煩人。

 

「哪裡有水?」一直躲在最後面的邱易明問。

 

「井。」我簡短的說了一個字,並把身體轉向剛進這陰冷空間時發現那口井的位置。

 

「你確定井裡面有水?」問話時,阿肥懷裡的小弟弟還不停的說著球…………

 

「去看看吧。」我大步向前,反正現這種情況,去不去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差別。

 

井離我們目前的位置不遠,才走沒多久就到達它的位置,那是一口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大井,井裡頭出奇的有快要滿出來的水,以及一顆粉紅色的小球。

 

小弟弟一見到那顆球,便拼命的指著它,喊著:「球…………人家要球球……

 

「肥肥,快幫小弟弟撿球吧。」胖妹催促著阿肥,阿肥也聽話的抱著小弟弟到井前面。

 

「哥哥馬上幫你撿球球。」阿肥裝出和小弟弟一樣天真無邪的表情,伸出手往球的方向移去。

 

這個時候我的身後傳來剛才那個老婆婆的聲音:「韋承呀,不要麻煩這幾位鬼哥哥,我們鬼是碰不到那顆球的。」

 

就在鬼婆婆說完話的那一瞬間,阿肥也已經把那球送到那名叫韋承的小弟弟面前,我看了球,又看了鬼婆婆,又看了球,又看了鬼婆婆,來回看了幾次,眼睛越睜越大。

 

鬼婆婆的舉動跟我相同,先是一愣,然後大叫:「有人!這裡有人!快殺了他們來湊數!」

 

「被發現了!快跑!」我也大叫,那些原本漫無目地的亡魂聽到鬼婆婆的指令,一股腦的往我們的方向游移而來。

 

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阿肥,一手抱著小弟弟,一手還拿著球,再往那顆剛得手的球一看,哪是什麼球,是一顆血淋淋的死人頭!

 

那顆七孔流血的死人頭,正用一雙凸出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阿肥,並用陰沉的聲音細語:「你們等一下通通都會變成我這樣!」

 

「快跑呀,阿肥!」我的話讓阿肥回過神來,手中的小弟弟和人頭一同發出死沉的笑聲,阿肥趕緊把他們全都丟在地上,然後跟著我們往四處逃竄。

 

 

那些原本看起來死氣沉沉的鬼魂們,一聽到老婆婆的話,空洞的眼神馬上變的神氣活現,有的還發出殺氣騰騰的低嗚,好像我們幾個是美味可口的晚餐,他們則是從地底深處來的饕客。

 

我們五個裡,只有我和大枝可以看到鬼,所以擔負著要告訴大家哪裡有鬼的重責大任,鬼魂們時而從後追趕,時而從天而降,或從地底冒出,讓我們防不勝防,幸而我和大枝還算指揮得當,暫時還無人傷亡。

 

大夥們就像待宰羔羊似的東奔西逃,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停止,也不知到底能活到什麼時候。

 

「快蹲下!」我對離我不到一公尺距離的阿肥大吼,一隻從天而降的女鬼,正五指成爪的準備摘下他的頭顱。

 

阿肥趕緊聽話的趴到地上,眼神兇惡的女鬼撲了個空,原本就嫌噁心的臉孔立刻皺成一團,從皺折中滲露出大量血水,噁心至極。

 

女鬼一擊失敗,原本就嫌醜陋的臉,變成一分像人九分像怪物的噁心東西,速度也增加了數倍,突然間她注意到正在提醒阿肥的大枝正留有空隙,一個飛身至大枝眼前。

 

面對突然其來的兇靈,大枝嚇到趴倒在地,隨即女鬼穿透他的身體。

 

「啊!」大枝發出慘叫,被鬼穿身,兇多吉少。

 

「疑!我沒事耶。」被女鬼穿透身體的大枝,狼狽的站起身來,高興歡呼,女鬼則是垂頭喪氣的離去。

 

「原來那些鬼根本是虛張聲勢,他們根本傷不到我們!」雖然不知為何如此,但我也開心大叫。

 

當我說出這句話時,那些原本一直向我們這邊靠近的鬼魂們,忽地停下了動作,就在這個時候,我的電話響了。

 

我拿出在口袋裡的電話,想起剛才胖妹聽到的鬼笑聲,實在不知該不該接,但看到來電者是老媽,也只好硬接頭皮按下ON鍵。

 

「喂~小翔啊,你在哪裡?不是說去買東西,買了一天,是買到美國去囉?」老媽的聲音極大,在這個空間內傳來陣陣的回音。

 

「我跟朋友出去玩了。」不知道為什麼,在這緊張的氣氛下我確還能保持如此冷靜。

 

「是嗎?那你在哪裡。」老媽又問,從電話聲中傳來許多頌經的聲音。

 

「我在……一個有很多奇怪的東西的地方。」看著眼前的惡鬼,我根本不敢亂講話。

 

「嗯,我就知道你遇上髒東西,難怪我從下午開始眼皮就一直跳,打你電話又傳來怪聲音,所以我就把師姑找來念經又在電話上貼符,好不容易才找到你。」老媽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緊張。

 

「那我該怎麼辦?」我問。

 

這時,鬼婆婆大聲說了句我們聽不懂的話,那些鬼魂圍著一個圈,將我們給團團包住,準備來個甕中捉鱉。

 

「換師姑來跟你講。」媽說完話,電話那頭便傳來另一個女聲:「小弟,你在劫難逃了!」

 

「靠……」我不小心脫口而出,然後又問:「什麼意思?」

 

「我早就告訴你這個月是你的絕命兇月,你還敢到那麼陰的地方,根本就是自尋死路。」師姑的口氣極為不善。

 

「你是來咒我死的嗎?快告訴我該怎麼辦!」我氣的大吼。

 

當我說出這句話時,一隻身材高大缺了上嘴唇和半邊腦袋的惡鬼,慢慢地走向邱易明,大掌一揮就往邱易明的方向攻去。

 

大枝本來想提示邱易明,但想到剛才的鬼根本傷不到自己分毫,也就沒有多說什麼,但就在下一秒,邱易明的肩膀多出了一個大洞。

 

「哇啊!」邱易明的驚呼尖叫聲極為悽慘,我們幾個嚇的蹲到地上,遠處的鬼婆婆露出陰邪的表情。

 

電話那頭,傳來師姑的聲音:「那個紅色背包裡有一罐神液,只要塗在眼皮上就可以在三個小時內看到那些好兄弟,裡面還有三張靈符,可以暫時讓鬼迴避,你現在是九死一生,能不能活著就看你的造化了。」

 

本來我還想多問一些,但我卻不中用的讓電話滑落在地……

 

我的眼前站著我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……

 

拿著手術刀的邱曉玲,正微笑的站在我面前。

 

此刻的她,已經完全變了樣,缺了一片的臉頰與鮮血交織成一塊發黑爛肉,沒有穿衣服的身體則像被重物搗的亂七八糟,身體的器官混成一團,若不是我認得她那令人發寒的笑容,根本認不出她是邱曉玲。

 

「抱歉,剛才因為要解決某個難纏的對象,所以比較慢到。你準備好要當我男朋友了嗎?」邱曉玲興奮的握著手術刀,手舉過肩,要往我砍下。

 

「我跟你拼了!」生死關頭,我的手快速往紅色腰包內掏出師姑口中的靈符,用力往邱曉玲的方向丟去。

 

我的位置雖然丟的不,卻像有某種氣場引導,靈符自動往邱曉玲的身體貼去。

 

「啊!」發出一聲慘叫,邱曉玲化作一陣青煙失去蹤影。

 

「快救我呀!」一旁的邱易明,已經被那個巨大的惡鬼折磨的不成人樣,最慘的是他根本看不見鬼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缺了數塊,暴出鮮血。

 

眼見如此,我趕緊把另一張靈符往惡鬼的方向丟去,一樣的方式,一樣的結果,惡鬼消失不見。

 

鬼群們看到一下消失兩個同伴,沒有太多的驚訝與不捨,還是死盯著我們不放,拿著最後的救命靈符,要大夥跟在我後頭,大家排成一條直線,慢慢的往電梯的方向前進。

 

「你不是說回電梯是死路一條?」大枝問,四處東張西望,深怕被偷襲。

 

「相信我,就對了。」沒時間多作解釋,我把靈符到處晃動,鬼魂們似乎知道它的效用,全都慢慢退開。

 

原本距離我們只有短短五公尺的電梯,我們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進到裡頭,門外的惡鬼看到我們進電梯,發狂向我們衝來,深怕我們逃出這裡。

 

「啃!你不是說有辦法?辦法呢!」全身都是傷痕,血流如柱的邱易明急的大聲嘶吼。

 

「九死一生!跟你睹了。」數隻惡鬼只差一步就要進到裡頭,我深深的體會到荊軻付死的那種豪情萬千,使勁全力的把最後一張靈符貼上電梯按鈕,轉瞬間按下OFF。

 

笑的人是我,電梯緩緩的關了起來,擠在後頭的兇神惡剎們傲狠的從門縫中瞪著我,但他們晚了一步。

 

電梯聽話的直直降至一樓,然後靈符無火自燃,化為灰燼。

 

門再度開啟,走出電梯,外面寧靜一片,好不容易逃離那個不知該稱為人間還是鬼間的煉獄,我卻沒有馬上逃走的打算,因為還少了兩個人。

 

「咪咪呢?」一直處於極度緊繃狀態的大枝,跟我一樣到現在才想起女朋友。

 

「還在樓上?」我問。

 

大枝想也不想的就說:「快跟我回去找她!」

 

「你發瘋囉?坐那個鬼電梯,想回到四十四樓找到咪咪的機率低過於零,要去你自己去!」邱易明連聲拒絕,阿肥和胖妹也隨之附和。

 

「你們不去我自己去。」大枝說罷就要往電梯裡走,但卻被我給一把拉住。

 

「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,小婷也一樣不見了,但是現在的情況上去只有死路一條!」我的心情跟他一樣,但是小婷的突然消失,我實在也不知道該到哪去找。

 

「你少跟我在那邊講一些五四三,我跟咪咪已經在一起八年了,哪像你跟小婷的露水姻緣,別拿我跟你比。」大枝生氣的對我說。

 

「我不想跟你講那麼多。」我擋在電梯門口,說:「想進電梯,除非你殺了我。」

 

大枝可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,不管他怎麼說,我都不能讓他去送死。

 

「滾!」大枝大吼。

 

「不可能。」我說。

 

就在情況陷入膠著時,胖妹指著上頭電梯的指針,說:「你………..們看……」指針正飛快的往上跑到四十四樓的位置,然後開始下降。

 

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!」我急的大吼:「我們等白天帶些人再來找,快逃吧,我求你。」

 

我已經下定決心,至少要讓我們五個人一起活著回去。

 

大枝聽完我說的話隨即沉默不語,阿肥則趕緊拉起大枝的手飛快的往外逃,我們幾個連滾帶爬的跑到大門口,不遠處的電梯「叮」的一聲,打開。

 

鬼哭神嚎聲自背後排山倒海而來,我們連頭的不敢回,直奔來時搭乘的汽車,大枝火速的發動車子,逃離這個鬼地方。

 

 

第三章 甜蜜的負荷

 

回到家中已經是十個多小時的事了,雖然我家離那棟鬼公寓並不需要那麼久的車程,但路上卻像鬼擋牆似的一直走到重覆的路。

 

一路上我也不停的往車窗外查看小婷的蹤影,但結果卻讓我大失所望,她的突然消失讓總覺得事有蹊蹺。

 

 

隔天一大早,我就跟著大枝、阿肥、胖妹一起去報案,邱易明則是先被我們送去醫院。

 

和許多恐怖電影的結果相同,警察對我的供詞根本是嗤之以鼻,還懷疑我們是因為嗑藥才會胡說八道,害得我們驗尿驗了老半天。

 

幸好後來邱易明請他父母找立委來關說,警方才派了兩輛警察跟我到現場去查看。

 

不過我們在信意路案發的那棟公寓附近繞了又繞,根本找不到前幾天我們來過的那棟鬼公寓。

 

結果讓我們大失所望,在來之前我以為會像電影一樣,那棟鬼公寓至少會變成空屋或鬧鬼小屋之類的東西。

 

最後我們的鬼公寓案並不被警察受理,但咪咪和小婷的失蹤,他們則說會加緊調查,一有消息便會和我們聯絡。

 

 

家中。

 

今天是從鬼公寓回來的第十天,這幾天我都睡的很不安穩,晚上也都開著大燈才敢睡覺,邱曉玲那恐怖的鬼臉,鬼婆婆陰沉的笑容,莊社慘不忍睹的死狀,鬼魂向我們索命的兇狠表情,都讓我常從惡夢中驚醒。

 

老媽當然也注意到我的異常舉動,所以今天她把上次幫助我死裡逃生的那位金廣當師姑給請來了。

 

「師姑,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。」老媽誠敬的對師姑懇求,又回過身對我說:「還不快跟師姑說你到底發生什麼事。」

 

老媽的話一說完,我便和師姑大致講了一下那天發生的事情,而師姑的臉色則是越變越難看。

 

「金師姑,這樣講起來我沒事了吧?」我有點心虛的問著,能夠逃回來應該可以驗證古人常說的,大難不死必有後福。

 

只見金師姑把頭搖了又搖,說:「你……死定了!」

 

又是這句!

 

「最好是啦!」我有點生氣,要不是她曾經救過我,我早就把她給請出去了。

 

「你闖入的地方是一個窮兇極惡的鬼寓,你們怎麼會跑到那裡去?」師姑邊說邊搖頭,眼神中彷彿透露著不尋常的訊息。

 

「因為……」我露出尷尬的表情,說:「想去看看女朋友家長什麼樣子?」

 

「女朋友?你女朋友住在陰間?」師姑不可置信的說。

 

「沒有啦,她是人,活生生的人。」其實我現在也不敢肯定了。

 

師姑伸出她的右手,掐指算了算,露出奇怪的笑容:「你們惹上了一個麻煩人物,非常麻煩的人物!」

 

「麻煩人物?那我現在該怎麼辦,等死嗎?」我問,斜眼撇見老媽緊張的表情,早知道真不應該去台北的。

 

師姑笑笑的沉默不語,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鮮紅色的袋子,和一個佛珠給我,道:「這個袋子只有在生死關頭才能打開,而且絕對不要讓別人使用。另外這個佛珠給你帶著,就算死也不會讓你死的太慘。」

 

她的話真讓我啼笑皆非,平常看書上的師姑都是給人不會被鬼殺的法器,想不到她卻是讓我不會死的太慘?

 

「小翔,還不快跟師姑說謝謝!」老媽的臉色變的很差。

 

「謝謝。」我硬著頭皮跟師姑道謝,她沒有說半句話便從我家離開了,口裡還碎碎念著:「怎麼會惹上他,怎麼會呢……

 

 

時間快速流動著,十月三號開學當天,我才又再看到那次事件幾個人,他們跟我一樣,都過的很不好,唯一慶幸的是邱易明身上的傷已經復原。

 

咪咪一直沒有被找到,大枝雖然表面上故作堅強,我知道他很難過,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,就像別人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我找不到小婷一樣。

 

回想起我跟小婷的認識,是在聊天室,記得我剛上線時隨便找一個人聊天,之後很自然約見面,然後不久就在一起了。

 

說實在的,事情發生後我也有想過小婷是鬼,引我們去送死的鬼,但人家都說鬼是不可能在大太陽底下生活。

 

我和小婷約會有幾次都是在豔陽高照的好天氣,雖然我對她的了解並不深,但要說她是引我們去鬼寓送死的惡鬼,我是怎麼也不敢相信。

 

離開學過了好幾天,我們幾個還是像往常一樣談天說笑,或許怕觸景傷情,大家都盡量避談那天的事,希望時間能淡化一切。

 

這天,我跟大枝、邱易明,還有阿肥在我於學校附近租的房子裡看電視,忽然我看到一個讓我頭皮發麻的新聞。

 

「今日警方在位於信意路上附近的小公園裡,挖出一具女性屍體,屍體被警方証實已經死去三個月之久,但讓人匪夷所思的是,那具女屍竟還沒腐壞,有待法醫進一步勘驗。」

 

新聞的最後,秀出死者的照片,在我房間裡的所有人,一同發出尖叫聲:「小婷!」

 

我全身剎那間滿佈雞皮疙瘩,久久不能言語,小婷竟然已經死了三個月,那麼之前跟我約會的是誰?帶我們去鬼公寓的又是誰?

 

「我那天看到的果然是真的!是真的!」大枝看完電視,臉色慘白的看著邱易明說出這句讓我一頭霧水的話。

 

「你說的果然是真的嗎……」邱易明眼神空洞,也說著我聽不懂的話。

 

「你們在說什麼?」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他們。

 

「我說,我遇到鬼了。」大枝露出尷尬的笑臉,我總覺得他跟邱易明有秘密瞞著我。

 

「是我們大家都遇到鬼了好嗎?而且是很多很多很多鬼!」阿肥手比了個很多很多的手勢。

 

「小婷怎麼可能已經死那麼久。」得知小婷死去的消失,我的眼神變的消沉許多。

 

女朋友竟然是鬼,而且還帶著我和朋友們去送死?還是跟我交往到一半才死的?難怪她最後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個月,怎麼都不肯跟我在大白天出去……

 

回想著種種過去,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
 

阿肥等人雖然一直在逗我開心,但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,見我心情如此不佳,身為好朋友的他們也識趣的離開了。

 

晚上我作了一個夢,一個有小婷的夢。

 

夢中的小婷躺在學校空地裡拼命掙扎,然後我看到幾個沒見過的面孔在她附近走動,接著她不停呼喊我的名字,但我卻無能為力。

 

我從淚水中醒來,似乎可以感受到小婷的無助,看了看手機,現在是凌晨三點半。

 

起身想倒杯水喝,茫然間,我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……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我身體激烈的顫抖了數回,小聲問著:「誰!」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「誰!」我打了個寒顫,又問一聲。

 

那聲音聽見我的接連問話,暫時停止出聲,但恐懼不已的我,卻怎麼樣也不敢掉以輕心。

 

先把師姑交給我的那個「讓我死的不會很慘」的佛珠拿在手上,然後狂念我所知道的經文。

 

好不容易,熬到早上七點,我急急忙忙趕到學校去,走在路上我還不停的回頭看,就怕突然出現了什麼惡鬼。

 

現在的我,真的已經禁不起任何一點驚嚇。

 

一到放學時間,我就把阿肥等人約來我宿舍,告訴他們我昨天的夢境,還有房間裡的怪聲。

 

「你說你那個夢是怎麼回事?小婷怎麼會在我們學校?那幾個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的人又是誰?」阿肥看著新聞問,希望能看到昨天小婷屍體事件的後續報導。

 

「我不曉得,但最讓我不明白的是,小婷跟我無冤無仇,為什麼要害我?既然要害我,又為什麼要在夢裡跟我求救呢?」我緊皺的眉頭在眉心間刻畫出三道直挺挺的印子,這幾天的時間,我好像老了十多歲。

 

「不知道。」他們同聲回應,我又注意到了邱易明和大枝不自然的神色。

 

 

在他們離去後,種種的問題依然在我腦中盤旋,為了讓塞成一團的頭腦清醒點,我打算先去沖個熱水澡。

 

打開蓮蓬頭往身上送水,閉上眼睛享受熱水澡的我,又不小心想起那天在鬼寓裡的種種畫面,別怪我為什麼那麼犯賤,但我想不管是誰只要經歷過那種事,絕對一輩子都無法忘懷。

 

想著想著,我突然覺得今天的水怎麼有些涼,摸摸蓮蓬頭噴出來水還算熱,但沖到身上怎麼怪怪的。

 

習慣性的用左手摸摸右邊的身體,還是熱著的,但再摸摸左邊的身體,是冷的……

 

事情到這裡已經讓我有點毛了,低頭看著我的身體,蓮蓬頭仍在沖著水,但我見到一個無比可怕的現象,水還沒碰到我左邊的身體就彈往牆壁,有一個無形的東西,正擋在我的右胸前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那個噁心又恐怖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內響起,我連水都還來不及關好,就連滾帶爬的逃出浴室,隨便穿好衣服逃出這間宿舍。

 

 

前腳才踏出宿舍,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。

 

「小翔…………」打來的人是邊哭邊說話的阿肥。

 

「又怎麼了?」剛剛才從鬧鬼的宿舍裡逃出來,我看該哭的人是我才對。

 

「我的胖妹不見了……她不見了……」阿肥哭鬧著。

 

「你好好講,到底怎麼回事?」我講著電話往阿肥宿舍的方向走去。

 

「兩個小時前,她說她看到……」阿肥的話說到這裡,電話就斷了,再打回去也是無人接聽。

 

現在是晚上十二點,擔心阿肥安危的我加緊腳步,在路上還遇到住同一間宿舍的大枝和邱易明。

 

「你們怎麼也在這?」我對同樣神色緊張的他們問。

 

「還不是接到阿肥的電話,他剛剛在電話裡又哭又叫,我跟大枝玩WII玩到一半還被他叫來。」邱易明氣急敗壞的說著。

 

「不要抱怨了,好歹阿肥也算我們的好朋友。」我邊跑邊說:「剛才他電話跟我講到一半就斷了,真怕他遇到什麼鬼事。」

 

「嗯。打從那棟鬼公寓回後,我也常覺得房間裡有黑影在晃動,所以現在我常跟邱易明睡同一間。」看大枝雙眼的黑眼圈,不難想見他也跟我一樣飽受驚嚇。

 

不到一分鐘,阿肥的宿舍就已經到了,我們幾個急急忙忙的闖進他宿舍裡,找到他的房間,用力敲門。

 

「碰、碰、碰。」我用力的敲了幾聲,卻沒有任何回應。

 

「今天天氣真不錯!」我聽見從阿肥的房間裡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。

 

「阿肥,阿肥!」我連聲大叫深怕他了什麼事。

 

阿肥是個相當憨厚老實的原住民,雖然才轉來我們班上不久,而且又呆呆笨笨的,常作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,但卻也很好相處,也算是我的死黨之一,要是他出了什麼事,我會相當不捨的。

 

又朝門連叫數回,阿肥還是沒有回應,裡面那個低沉的男聲又說了一句「阿布都西拉都」,好像是咒語之類的東西。

 

「大枝!快把門弄開。」我快速下達指令,情況危急已經不能在等。

 

大枝從小就精通開鎖的本領,只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螺絲起子,插進門鎖向右用力一轉,再用腳使勁地往門一踹

 

阿肥的門「碰」的一聲撞到牆壁反彈,並撞到一個龐然大物──沒穿褲子的阿肥。

 

「阿肥,你怎麼了?」大枝著急的把倒在地上的阿肥扶起,看樣子阿肥應該受到什麼恐怖的攻擊。

 

阿肥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,臉上還有一個大紅的印子,邊穿褲子的他,嘴裡還邊罵著:「我在大個便你們幹麻闖進來!」

 

「是嗎?那你幹麻躺在地上?」大枝問。

 

「被你撞倒的……」阿肥不爽的說,心疼的看著門鎖……等等又要花錢修了。

 

「剛才不是有個男的,在講一些有的沒的?」換我問。

 

「你沒看過電視嗎?」阿肥指著電視,正播放著鬼片。

 

「原來如此。你剛剛電話講到一半就斷了,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。」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
 

「我手機沒電了啦!」阿肥拔起正在充電的手機,打了通電話,無人回應,原本他氣急敗壞的表情變的有些落寞,

 

「到底怎麼了?」我察覺了阿肥的異狀。

 

「剛才胖妹打給我,說她在路上遇到小婷。小婷說她已經把咪咪帶到安全的地方,還說有壞人在追他,要胖妹趕快來把咪咪接回去。」阿肥垂頭喪氣的說。

 

「小婷?她不是鬼嗎?我們應該早就告訴過她吧。」大枝露出狐疑的表情。

 

「是沒錯,所以胖妹根本就不理她。」阿肥拿起手機,又再打了一次,還是語音信箱,嘆口氣,他又說:「但是從剛剛開始她的手機就一直沒人接,去她宿舍找她,她室友說她跟一個很漂亮的女生走了,聽那室友的形容,那人是小婷沒錯。」

 

「小婷還是不放過我們嗎?」我實在想不透,她到底有什麼理由要害我們。

 

記得我跟她的交往雖然不算甜蜜,但我卻對她萬般呵護,就算是她已經變成鬼的那段時間,我也沒作過什麼越矩的事,如果說要報仇,也不應該找上我才對。

 

「我已經快要發瘋!鬼不要再來了!」邱易明抱著頭蹲坐在地上,看來他這段日子也很不好過。

 

「不要這樣,總有辦法解決的。」小婷是我的女朋友,我受的傷比誰都還要深,但仍是要鼓勵朋友。

 

 

隔天晚上胖妹仍是不見蹤影,我跟阿肥等人趕到警局去報案,當我們說出犯人是小婷這個已死之人時,還差點讓警察給轟出去,最後我們只能說她是失蹤不知去向。

 

一時之間,我和阿肥、大枝的女朋友全都不見,我們嘆息連連的各別回到自己宿舍。

 

夜裡很難成眠,我甚至快沒有閉上眼睛的勇氣,陰森可怕的氣氛總片刻不離的環繞著我,總覺得只要一闔眼,小婷就會出現帶我回到那間鬼公寓,然後成為他們的一員。

 

翻來覆去,仍無法入眠,只好坐到電腦前面,打開奇摩首頁看看新聞,放鬆一下心情。

 

忽然,我看到一則名叫「邱曉玲生涯全記錄」的標題,本來還有點顧忌的不敢點入,但仔細想想,她已經被那張符咒給消滅,無法再產生威脅,所以我便進入文章,了解一下她為何如此變態。

 

對演藝圈一向沒什麼注意的我,一直到看了這則新聞,才知道原來邱曉玲是如此之紅,不僅每張專輯全部破百萬,主演的電影也全都大賣,最後還走上國際舞台,簡直比前幾年的台灣之光王建民還要紅。

 

根據法醫指出,她的死因非常離奇,墮落的開始是因為交了一個叫莊社的男朋友,有一天當她回到她們倆同居的地方,卻發現莊社跟另一個女人睡在一起,邱曉玲當場沒有發作,反而很瀟灑的離開現場。

 

幾天後她到莊社的住所去,假裝原諒他後,在他的飲料內放下FM2,在他昏迷後先把他綁起,然後脫掉莊社的褲子並用手術刀切下他的陰莖,然後一片片的割下他的肉。

 

莊社因劇痛而驚醒,掙脫束縛和邱曉玲發生激烈砍殺,最後雙雙死去,幾天後因屍體發出惡臭,才被人發現。

 

記者後來還有訪問她的朋友,大家都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,之前也有幾次被男人劈腿的經驗,而且還比莊社劈的更厲害,根本沒有人可以想像的出來,她會犯下如此駭人聽聞的案子。

 

邱曉玲在作案前,還與友人表示,那天當莊社被她抓奸在床時,他還爽到眼睛變成全黑,讓她更加氣憤,這或許就是壓垮她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了。

 

新聞畫面最後帶到莊社的住處,才一段時間沒人居住,地上就到處滿佈黑色的大顆粒塵埃,有些莫名的詭譎。

 

讓我有點困惑的是,既然莊社已死,為何邱曉玲之後又帶了兩個不同的莊社,難道說莊社連死了都還跟她是對鬼鴛鴦?爾或是她根本已經精神錯亂,把她喜歡的男人都當成莊社。

 

另外,報導最有趣的一點是說莊社被抓奸在床時,爽到眼睛完全泛黑,我上網查了很多資料,發覺一個人不論多興奮,眼珠的黑都不可能蓋過眼白,這種情形是只有在鬼片或是搞笑片才會出現的情形。

 

我的思考一直持續至凌晨三點多,終於有點想睡的感覺,邱曉玲身上難解的謎題,或許已經和她的消失一同成為無頭公案。

 

懶的再去多想,我在床上翻了翻,緩緩進入夢鄉。

 

「葹…………」才沒睡多久,我就被一個吸吮東西的聲音給吵醒,而且還像有東西滴在我臉上。

 

睜眼一看是張恐怖的鬼臉正瞪著我,從他口腔內滑落大量的唾液至我臉龐。

 

「哇!」我叫了一聲驚醒過來,原來是作夢。

 

擦擦浸溼身體的冷汗,環顧房間內並無可疑的東西,把佛珠握緊在手上,我戰戰兢兢地躺回床上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一個讓我心驚肉跳的聲音,迴盪在房間裡頭,我嚇的從床上彈起,原本明亮的電燈忽然整個暗下。

 

鬼寓所造成的陰霾長存我心,黑暗讓我頓時失去思考的能力,我打開窗簾讓月光灑進房內,裡面頓時變的陰森不已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那聲音不斷持續著,且又參雜一些奇異的聲響,打開手電往房間裡繞了一圈又一圈,但卻什麼也沒看到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的聲響還不時加上尖銳刺耳的笑聲,我忽然驚覺有一處尚未查看。

 

心裡不停的默念著心經,我抱著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,彎下腰看著床底下,一雙閃著亮光的眼睛看著我,看的我骨底發寒,毛髮俱豎。

 

「親愛的,我們又見面囉,人家早就說過要你當我男朋友你就不要,還用一個奇怪的符貼在人家臉上,害人家好幾天不能動,你一定很心疼吧。」那雙看著我的眼睛漸漸清了起來,我永遠無法忘記她的主人,邱曉玲。

 

邱曉玲緩緩地從床底下爬出來,身體的傷痕依舊在,血痕中還有大量的噁心生物在裡面鑽進鑽,她的臉變的更加燋爛,眼睛少了一隻,手上拿著招牌的手術刀,勾起她霉爛的嘴,對我淫笑著。

 

我猛吸了好幾口氣,強忍住快要飆出來的尿水,拼命的拍打自己懼顫的臉龐,許久才吐幾個字:「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在這裡?」

 

我的話讓她單眼為之一亮,想也不想的就說:「因為愛呀!我愛你。」

 

「愛…………」有人這麼愛我,愛到應該掛了,結果還在我床底下,我該高興嗎?

 

「你到底……來幹什麼?」我低著頭不敢看她那張噁心的臉。

 

「當然是來把你帶到我家呀。」邱曉玲甜甜的笑了笑,從嘴角流出黑色的湯汁。

 

「不用了,我還是住家裡比較習慣。」我的手心滿是汗水,差點把佛珠滑落,想了想,我又說:「你到底已經在這裡多久了?」

 

「好幾個月囉,每天看著你吃飯、睡覺,昨天還跟著你一起洗澡,不過你怎麼突然跑掉,是因為害羞嗎?回想起住在你家的這段時間,真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。」邱曉玲的表情害羞,發爛的臉上泛起紅暈。

 

我吐了……

 

「不要耍我了,我不是你的莊社,也沒有害你,你快回到該去的地方吧,看是要投胎還是要找工作兼差什麼的,不要來煩我好嗎?」我這輩子倒是還沒這樣求過鬼,差一點就要下跪了。

 

「少來,你明明也很愛我,不要以為我不知道,你剛剛一直在看我的資料,從你火熱的眼神中,我看到了濃的化不開的愛意!」邱曉玲的表情認真,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對恩愛的情侶。

 

「我不小心點進去的啦!」我急忙辯解:「懶的跟你廢話,反正你快給我滾出去!」軟的不行我改來硬的。

 

「好,那我帶你一起出去。」邱曉玲說完話就一步一步的向我逼進。

 

「不要!」我握緊手中的佛珠,有師姑給我的這樣法寶,相信就邱曉玲這樣的惡鬼,也難以近身。

 

邱曉玲邊走嘴裡不停發出「喀……. …….」的聲響,手術刀在我面前晃呀晃,意圖把我開腸剖肚。

 

「走開!」我也把佛珠在眼前晃來晃去,我想用那包東西,但那包東西離我太遠。

 

眼前的邱曉玲已經貼近我的身體,她先用那根發臭的舌頭在我身上舔了又舔,這時我覺得事情有點奇怪。

 

本來以為師姑給我的佛珠,會像電視上那樣的法器,在身上能夠自動產生一個保護罩,讓鬼怪無法入侵,沒想到邱曉玲的粉舌會在我身上游移,而且越舔越爽!

 

忽然間,我想到師姑說的話:「這個佛珠給你帶著,就算死也不會讓你死的太慘。」

 

想起這句話讓我乍然失色,使勁吃奶的力量一把將女色鬼推開,拔腿就往外跑。

 

開什麼玩笑,死的很慘和死的不太慘還不都一樣是死!

 

跑到樓下,我飛也似的把鑰匙插入機車孔,戴上安全帽,發動引擎,往安全的地方逃去。

 

什麼是安全的地方,其實我也不知道,總不能騎到阿肥他們家吧,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,更不能騎到熱鬧的地方,天曉得這個腦子壞掉的惡鬼,會不會把路上的人全殺乾淨。

 

漫無目地的騎在街上,我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,這時,路上一個警察把我攔了下來。

 

奇怪的是我並無任何違規的舉動啊!算了,反正我已經衰到底了,不在乎再更衰一點。

 

「我又怎麼了?安全帽在頭上,紅燈我也停,時速也沒超過六十,也沒在講手機,我到底犯了什麼法!你說說看啊,你說說看啊!」緊張的情緒讓我變的有些暴

 

「你是沒有違反交通規則,但你後面那具屍體是怎麼回事,我當警察當那麼久,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丟屍體是用機車!」警察一直看著我的後座。

 

我的臉頓時變作慘白,回頭一看邱曉玲正坐在我的後頭,她面無表情的看著我,我身體猛然往後一靠把她撞下車,狂催油門繼續逃跑。

 

這次我不敢再不看後面,機車的速度雖快,但邱曉玲奔跑的速度更加驚人,還配上不時發出的鬼叫,讓人不寒而慄。

 

緊張不已的我用力催油門,八十……九十……一百……一百一……一百二,速度已達極限,風在我的耳旁呼呼作響,回頭一看,窮追不捨的邱曉玲已經消失,果然,人類世界的東西,鬼還是比不上。

 

高興的轉過頭,「碰」的一聲,我撞上一個東西,機車翻滾數周,我高高飛起,重重落下,在地上滾了不知道多少圈,一個聲音在我耳旁響起:「親愛的,你怎麼撞人家呀,好痛唷!」

 

睜開雙眼,一張血肉模糊的鬼臉在我眼前,也不顧傷勢嚴重,我從地上爬起,往一處暗巷裡鑽,邱曉玲看見我的舉動,對我大喊了一聲:「不要過去!」

 

「誰鳥你啊!」我回頭說了一句,很有男子氣概的外加一個中指給她,然後加緊腳步進到裡頭,靠著暗巷裡些許的燈火,我查看傷勢。

 

剛才的摔車,讓我傷痕累累,頭破血流,現在滿身是鮮血的我,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裡面。

 

暗巷裡,人煙罕至,雜七雜八的垃圾散落滿地,地上滿是蟑螂老鼠一類的骯髒生物,刺鼻的惡臭讓我作嘔,但我卻沒有出去的勇氣,深怕一離開這裡就被邱曉玲給逮個正著。

 

在裡面待了不知道多久,兇狠的魔鬼並沒有出現的跡象,我戰戰兢兢的緩緩向前進。

 

沒走幾步,我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,往下一看原來是個睡在地上的遊民。

 

遊民的身旁放著一根大球棒,我輕聲說了句對不起,遊民沒有回應,我想他是死了吧。

 

在這個冷漠的年代,死一個遊民根本不算什麼,甚至連新聞都上不了。

 

突然間遊民的腳微微顫動,我被他嚇了一跳,遊民感應到我的到來,飛快的站起身子看著我。

 

遊民全身髒兮兮的,還發出難聞的惡臭,一件白色的襯衫上染滿紅色的染料,最特別的是,暗巷原本就灰暗不明,但他卻還戴著一個大墨鏡。

 

看到大墨鏡,讓我想到一個人,意想至此我連忙想要逃走,但卻已被他抓住:「是你!」

 

「就是我!你又是哪裡來的鬼。」我想起剛才邱曉玲叫我別進來,原來就是因為裡面有一個連她都懼怕三分的管理員鬼。

 

管理員鬼和我起過一次衝突,實力似乎不怎麼強,還被我推倒在地上,不過還記得他其中一隻眼睛裡面有養小鬼,應該是個不容覷的狠角色,所以……我死定了。

 

「我不是鬼。」自稱不是鬼的管理員鬼說。

 

「想唬我啊!你說你不是鬼,外面那個邱曉玲也說她不是鬼,小婷仍然說她不是鬼,就連上次玩筆仙招來的鬼,依舊說他不是鬼。靠,大家都不是鬼,難道我是嗎?」我氣急敗壞的罵著,反正已經死路一條了。

 

我在心裡暗自下定決心,以後我變成鬼一定不能騙別人說我不是鬼。

 

不過仔細想想,金光黨要騙你錢,也不會跟你說他是金光黨,鬼當然也不會說他是鬼,想到這裡,我平心靜氣的對管理員鬼說:「我剛剛太衝動了,你不是鬼,那你是什麼?」

 

「我是人。」管理員鬼放開抓著我的那隻手。

 

聽他在放屁,眼睛裡面養小鬼會是人,那我那個在內褲裡養金魚的朋友,不就變成神了!

 

「我當然知道你是人,你想幹什麼?」我不客氣的問。

 

「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回鬼寓。」管理員鬼把球棒拿在手上輕搖,似乎在宣告著若我說不的下場。

 

想不到才一下子他就露出真面目。

 

「如果我說不呢?」我看著他的墨鏡,想像待會我的下場。

 

「那我也沒辦法了。」管理員鬼嘆了口氣。

 

這句沒辦法讓我用力吞了口口水,沒辦法的意思,是要用球棒打暴我的頭,然後挖出我的雙眼填補他眼睛的漏洞,再把我的身體打的稀八爛,還是要用他眼睛裡的小鬼圍毆我,再尿尿到我身上?

 

「你到底想怎麼樣!」我越想越害怕,但還是不動聲色。

 

「要是你不去,我也就只能讓你走,但就我所知,鬼寓內的兇靈們,已經出動來搜尋你們這些生還者,而且你們其中一個叫咪咪的人,還在鬼寓內。就算你們不去,他們也會找上門!」管理員鬼若有其事的說著,頗有鬼界金光黨的氣勢。

 

「那你讓我走吧。」我想也不想的就說。

 

其實我也只是講爽的,他如果會放我走,我就親邱曉玲的那張爛臉給你看。

 

「好吧,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也沒有辦法,你走吧。」管理員鬼放下手中的球棒,躺回剛才睡覺的地方,說:「等我把傷勢養好,就要再回去。」

 

「喔。」我看了他一眼,輕悄悄的離開這裡。

 

事情進行的很順利,一離開他的視線,我馬上拔腿狂奔,直到我跑不動才停下腳步,不要問我什麼時候會親邱曉玲,我是逃走,不是被放走的。

 

不知不覺中,我已經跑出暗巷重回光明,原本想直接離開,但這裡離宿舍實在太遠,非得要回到剛才那個地方牽機車不可,也不知道邱曉玲到底走了沒,實在不願意冒險回去。

 

「親愛的,你逃出來啦!人家等你好久囉。」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說謊的原故,我才剛想到邱曉玲,她就從天而降。

 

「怎麼又是你!」我的心中除了害怕外,還充滿了無奈,我到底是招誰惹誰,怎麼到哪裡都遇到鬼。

 

「對呀,想我嗎?」邱曉玲倒吊在空中,大笑。

 

「想你個香蕉芭樂!」情急之下,我從口袋裡拿出佛珠,用力往她張大的嘴塞去。

 

原本以後沒什麼效果的佛珠,進到邱曉玲嘴中竟泛起一陣白光,白光對她來說就像大火一樣,在她口內散發著高溫,邱曉玲忍不住放聲大叫,用怨毒的眼神死盯著我,趁著她痛苦的時候,我趕緊跑回機車倒下的地方。

 

四處查看了一下,確定沒有任何鬼怪在旁邊,才騎上變成殘花敗柳的機車,往宿舍的方向前進。

 

因為剛才的車禍,機車的速度變的極慢,在路上我仔細想了一下,那個管理員鬼說,鬼寓裡的鬼們已經出來要抓我們,而邱曉玲又知道我宿舍在哪,而她現在也不知道死了沒,我若回宿舍恐怕也是兇多吉少。

 

最後,我決定今晚要暫住大枝和邱易明那裡,聽說現在他們每天都睡在一起,希望別打攪到他們才好。

 

騎了不知道多久,大枝和邱易明住的宿舍已達,他們的宿舍大門沒有關,我停好機車就跑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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